谢邀。
那具尸体正对着我笑。
笑的特别谄媚:
「无常大人,能不能待会儿再勾我,容我五分钟把手机格式化,最好能把电脑里的浏览记录也删一删。」
前阵子工作不好找,就想考公务员,结果太难了。
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我连笔试都没过。
后来有个哥们问我。
有个编制,六险一金月收一万五打底旱涝保收,加班补助交通费餐补奖金一个不少,一年十五薪,你来不来?
就是总得上晚班。
我热泪盈眶。
嗯,这待遇别说上晚班,天天半夜我去坟头蹦迪都没问题。
然后……
我就考了个地府事业编,白无常。
现在白天打打游戏睡睡觉,晚上调解一下人鬼纠纷。
六险一金夜班补助还有餐补奖金交通费一年十五薪。
挺好哒。
果然世界的尽头是编制,地府也一样。
1.
我九月初在鬼屋做兼职,扮白无常。
那天下班,员工休息室锁坏了,没法换衣服。
别人都蹲那儿等着,我手机快没电了,别人刷视频打游戏,我只能干呆着没意思,家离的也挺近,穿着工作服就回家了。
老板还不乐意。
我心说咋滴还怕我把你这破破烂烂工作服偷回家么,白给我都不要。
当时觉着反正天也挺黑,应该没人看见,就这么着吧。
正溜溜达达往家走,路边看见一个大爷,看样子是喝多了,满脸通红躺在马路中间。
我一看这多危险啊,车来车往的,就寻思给他扶到道边树底下去。
然后我一扶他就醒了。
我俩四目相对,大爷啥都没说,嘎巴一下,又晕过去了。
我一拍大腿,大爷你这是误会我了啊!
人命关天,我赶紧打120。
手机就剩3%的电,打完电话就黑了。
我也不敢碰大爷,就蹲旁边等着120的车。
大半夜的风挺凉,蹲久了腿麻,还冷。
我有心找个避风的地方,又担心大爷躺在路中间,回头来个车把人给压了。
没办法,就在马路中间绕着他一圈一圈的转悠。
盼星星盼月亮的,好容易把120给盼来了。
老远我就听见救护车那呜哇呜哇的动静,可是还没等上前,就看见那车跟喝多了蹦野迪似的,在马路上疯狂走S型曲线,最后一个漂移急转弯,调头顺着原路跑了。
这可怎么办?
不能把大爷就这么放在这儿呀,回头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裤衩子都得赔给人家。
手机还没电,摇人都摇不着。
我就站马路中间拦车。
那天特别奇怪,道上的车跑的都贼快,说啥也不停车,忒没良心。
好容易有个破面包车停下了。
司机师傅人挺好,就是开车技术不怎么样,停个车差点停到沟里去。
车停稳了我就去拉车门。
这大爷心宽体胖的,目测少说有一百五六十斤,我一个人也扛不动啊,就寻思着让司机师傅下来给我搭把手。
结果司机连滚带爬下车,搁马路中间就要给我磕头。
还念念叨叨的:
「……阿弥陀佛观世音保佑万能的主啊哈路雷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您也不怕神仙来多了打起来。
我这边赶紧和人家解释我不是地府公务员出来办业务纯粹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您看受害者还搁大道中间横着呢……
后来司机师傅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骂骂咧咧的总算是把我和大爷送到医院门口。
在门口还看见一辆救护车停着,救护车上小姑娘正梨花带雨拉着人哭诉:
「真的我和你说,那个白无常就在尸体旁边飘来飘去的绕圈子,要不是司机调头跑得快肯定把我们都勾走了嘤嘤嘤……」
我……
内心毫无波澜。
大爷进抢救室了,我就站门外头等着。
过一会儿有个医生过来说:
「你别搁这儿站着,给病人吓个好歹的。」
我特别无奈。
我工作服里边就一个三角裤头,在医院里穿那个不太好吧。
医生也挺无奈的,和护士合计一下,就让我去他们办公室待着,说回头大爷醒了叫我。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我在办公室里还问小护士借了个充电线给手机充电,可惜充电线太短只能蹲在桌子旁边玩手机。
刚玩一会儿,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进来一个病人。戴个眼镜还有点秃顶,和我高三班主任特别像。
我条件反射蹭一下就从桌子后头站起来了。
……
一片沉默。
我发现认错人了挺尴尬的,就想活跃一下气氛。
「来啦?₍ᐢ •⌄• ᐢ₎」
来啦……
啦……
那个病人脸刷一下就白了。
他啥也没说,转过头,摇摇摆摆地走了,动作和僵尸似的。
我觉得不对,这是又误会我了。
正寻思着呢,医生又来了。
这回是好消息,大爷醒了,没啥事儿,正输液呢。
这我就放心了。
我说那我去看看大爷吧。
医生一把拦住我。
「你可消停点儿吧,那一病房的病人都是好容易抢救回来的,你这样儿过去溜达一圈,我们上半宿的活儿全白干了。」
唉。
为了不给医生添麻烦,我勉为其难。
「行吧,那麻烦大夫你回头跟大爷说一声啊,我就先走了。」
医生还拉着我不让走。
「等会儿等会儿,你别从前面走」
他给我指个方向。
「你从护士站旁边那个小门,溜墙根走,别再吓唬人了,记得把你那个高帽子摘下来啊。」
我觉得挺郁闷的,但人家说的也在理。
我就拎着帽子溜溜达达从医院急诊的后门出来了。
刚出来就看见一个人靠在墙根边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电话:
「媳妇,我这病怕是不行了,刚才白无常已经来勾我了,呜呜呜……孩子还那么小我舍不得你们……」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在办公室碰见的那个眼睛大哥么。
你说这事儿整的。
我赶紧上前解释:「大哥误会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眼镜大哥一脸懵逼,明显是没认出我来。
我赶紧把帽子带上,冲他嘿嘿一乐。
这下认出我是谁了吧。
眼镜大哥:「……〣( ºΔº )〣」
大夫~~又晕倒一个!!
2.
我估计医生要恨死我了,看我的眼神相当幽怨,嗖嗖飞小刀子。
一大群人呼啦呼啦把眼镜大哥抬进急诊里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急诊楼门外的黑暗中。
这年头做点好事真难。
忽然有个人从后头拍我一下。
「兄弟你在这儿闲着干嘛呢,赶紧干活去。」
我挺纳闷的。
在医院我也没有认识人,这哥们谁啊?
天黑我也看不清他长相,就看出来穿了一身黑,个子特别高,还瘦。
我就摇头。
「哥你认错人了。」
这哥们可执着,拉着我就走,手劲儿还贼大,捏我手腕和铁钳子一样儿。
「那肯定不能错,你这制服多明显啊。」
我一愣。
难道是鬼屋的同事?
可听声音不熟。
这边拉着我的黑衣服大哥还絮絮叨叨的。
「哥们新来的吗,没事儿这边虽然活挺多但都不难处理,就是费点事儿,回头我带你两趟熟悉就好了。
唉你帽子赶紧带上别搁手里拿着,回头纠察看见了要说咱鬼容不正扣功德哈……」
这边说着话,那边我和黑衣大哥就走到急诊部牌子下面。
然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一根贼粗的铁链子来。
是真的粗啊,感觉和我手腕子差不多,在胳膊上绕了好几圈那么大一坨,也不知道大哥原来藏在哪儿。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说点啥,大哥嗖的一声就把链子扔出去了。
我吓了一跳。
心说这么沉的链子甩出去,万一打到哪个倒霉蛋儿脑门子上,这哥们立时就得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我赶紧拉住他:「这链子可不兴扔啊……」
黑衣大哥一回头:「啊,你说啥?」
急诊部牌子上的灯光本来应该是暖黄色的,照在大哥脸上,却诡异地变的煞白煞白。
我猛然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式样和我的工作服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我的是白色,他的是黑的。
这大哥……看起来可不像活人啊!꒰꒪꒫꒪⌯꒱
我抖抖索索的就往后退。
「那个啥,哥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下回请你吃饭哈。」
黑衣大哥挺惊讶的。
「唉?这边活儿没干完呢你怎么就要走啊?无故请假要扣全勤的!」
我溜着墙根嗖嗖往急诊楼里头跑。
「没事儿扣吧,我有钱任性,随便扣。」
开什么玩笑,命都要没了还管全勤呢。
跑到急诊楼里,周围人来人往的,我总算觉得缓过一口气来。
气儿还没喘匀乎,老远的医生就过来了,横眉冷对的瞅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赶紧走赶紧走!」
我哪儿敢走啊,就找了个借口。
「大夫我肚子疼,能借个厕所不?」
为求效果逼真,我夹紧双腿,做难以启齿状。
医生嫌弃地瞟我一眼,抬手给我指个方向。
等到了厕所,我还真觉得有点屎意,就找了个坑位噗啦噗啦解决起来。
正通畅着,蹲坑的门当当当被人敲了几下。
公共厕所大家都去过,一般来说,里头的隔板和门,和地板都有挺大一块距离,你要是脸使劲儿贴在地上,说不定都能看见旁边人的大屁屁。
我歪着头左右瞅瞅,发现旁边两个坑都没人,就挺纳闷。
为啥有空位不蹲,非要敲我这个坑位大门?
莫非是我的屎味儿格外感人?
我清清嗓子:「那啥,有人了哈。」
当当当,外头又敲了三下。
这就没法忍了啊,故意的吧,咋滴这厕所你家开的蹲坑你爹挖的?非得蹲我这个?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低着头就从门板地下往外瞅,想看看是谁这么缺心眼子,连蹲坑都抢。
然后……
我脑门子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门外一双小脚,雪白雪白的细皮嫩肉,目测也就36码,穿一双细带儿凉鞋还涂了指甲油。
小脚丫没啥,指甲油也挺漂亮。
但这是男厕所啊啊啊……
而且这雪白小脚它不着地就吊在地面上五六公分的地方啊啊啊……
这涂指甲油的雪白小脚还一下一下当当当的敲我蹲坑门啊啊啊……
阿弥陀佛观世音保佑万能的主啊哈路亚……
不管哪路神仙请过来看我一眼吧( ߹꒳߹ )
我死死拉着蹲坑门,放声大叫。
「救命~救命啊~~」
叫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卵用。
外头那双小脚丫当当当敲的更欢快了,特别有节奏感。
于是我就换了个叫法:
「非礼啊~非礼啊~有人在男厕所偷窥啊啊啊~~~」
门外敲击声顿时就卡顿了。
卡了几秒钟,改成了咣咣咣的砸门声。
还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叫吧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嘿嘿嘿……」
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_●.
不知哪路神仙听到我的惨叫了,只听得咯哒一声,厕所门……开了。
未完待续,千赞放全文,拜托啦₍ᐢ •͈ ༝ •͈ 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