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又到了睡凉席、做长梦,醒来恍如隔世的季节。
如果不是每天被熊猫“任女士任女士”的叫着,提醒我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我依然觉得自己还是二十五年前那个对未来和未知充满无限渴望和期待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夏天和现在一样热,电扇的风总是不够用的,晚上弟弟妹妹和我抱着被褥、枕头沿着梯子爬到屋顶上去。白天的太阳把屋顶晒得发烫,到了夜晚热气也没有完全散去,屋顶还是非常暖和。我们用笤帚把屋顶扫出来一片干净地方,再把被褥铺上去,枕头放在屋顶高的那一侧,然后兴奋的跳进去,躺下。
那时候我和Flora一定聊天说过什么话吧,可现在完全不记得了。望着深邃的夜空,也一定有一番感慨吧,和今天的想法还一样吗?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看见那天的自己,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你会跟她谈起难过和伤心吗?抑或烦恼和沮丧?还是雄心和欣喜?我想,你什么都不会谈起,只是远远地望着,默不做声,对她努力地微笑,然后祝福着转身离开。
可熊猫的说辞却完全不同,她说长大以后如果遇见现在的自己,她一定一个巴掌乎过来,把自己打晕。
早上天一亮,我们就要匆匆茫茫得从房顶上下来,怕村里别的人看见,因为天白了还睡觉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从房顶上下来以后,我们又爬到屋里的床上接着睡,而父亲和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地干活了。
我们从小都做梦,但后来梦就变少了,是因为我们慢慢就过了做梦的年纪而要着眼现实。在至尊宝明亮又恍惚的梦里,水帘洞叮铃作响,观音大士的画像在空中飞舞,她让他完成受戒履行使命,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他不愿意也只能从推脱的梦中惊醒,醒来还是要套上那盏命定的紧箍。
数十年光阴也不过是挥手之间。多少青丝变了白发,多少容颜已改,然而使命从来不曾中断。一如我们的祖辈那样,即使坎坷也从不停歇,虽已经埋入了泥土,也始终凝望着这片给后代留下希望的田野。